“去新疆?”
“对,新疆和田地区策勒县人民医院需要一名主持内科的副院长,我们觉得你很合适。你和家人商量一下,一天之内答复我。”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被领导突如其来的消息搞懵的陈学英,是天津蓟州区人民医院感染免疫科主任。她惴惴不安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家人。
婆婆患有心脏病,陈学英放心不下。有着几十年党龄的公公却坚定地说道:“党员就得听组织的,有什么好犹豫的?去!你婆婆有我照顾呢。”
妈妈因脑梗生活不能自理,爸爸一直在家照顾妈妈。这时,爸爸说:“你不要担心家里,有我、你哥哥、你弟弟。”
丈夫和女儿也是全力支持。女儿说:“妈妈,我长大了,你放心去援助新疆吧,你是我心里的英雄。”
一晃,这已经是3年前的事情了。第一次援疆1年半期满,陈学英递交了延期申请。
现在,已经是她第二次期满了。
3年和9分钟
“陈院长,紧急情况。”
子夜1点,刚躺下准备入睡的陈学英接到一个紧急电话。一名产妇突发羊水栓塞,请她赶紧过去主持抢救。
羊水栓塞,被称为孕妇的“鬼门关”,是产科最凶险的并发症。
“产妇浑身都在出血,怎么办?”赶到手术台,疲惫的医生声音都已经颤抖了。
“保持输血,赶紧联系血源。这种情况对血的需求量很大。”陈学英投入抢救,组织团队,实施了一个又一个的方案。
手术室里争分夺秒,这里,是医生和死神间的战场一线。
8点,策勒县的天刚蒙蒙亮。日出破晓之际,手术终于顺利完成。7个小时,几千毫升输血,终于换来母子平安。
清冽的冷水扑在脸上,换来一丝清凉的陈学英终于松了一口气,跟科室的负责人们嘱咐着:“这个病例很有意义,咱们尽快开个会,把协作抢救的规范再补充完善一下。”
这样的抢救,在过去3年已经发生过多次。每次抢救结束,陈学英和大家一个病例一个病例磨,制定完善相应的工作流程、工作方案、应急预案,制定了抢救的流程图。
也是在这3年里,越来越多好的变化发生在策勒县人民医院。
“刚来的时候,这里的医生的水平和天津有比较大的差距,操作也不够规范。”陈学英带着援疆医疗专家组的成员们制定了详细的规划:结成对子“师带徒”,下班后开设辅导课,邀请协和专家讲课……
如此一来,当地疑难重症救治能力大幅提升,医院也创建了合格的孕产妇救治中心和新生儿救治中心,还开创了2个二级学科——风湿免疫科、皮肤科。
与此同时,新生儿重度高胆红素血症、新生儿重度窒息、新生儿败血症、35周以下的早产、呼吸机治疗……以前需要转到和田地区医院的患者在策勒县人民医院就能治,转诊率大幅度下降。
“2022年1月5日,一名产妇来院孕检,胎心只有30多次,家属也不在。我们从发现产妇情况不好、到医务室签字抢救、最后产妇脱离危险,一共只花了9分钟。”陈学英说,这个速度,已经能说明自己这3年没白干了。
“大山子”和“小雪儿”
医院得管、门诊得出、手术得做、项目得跟,大量的材料得整理好留给继任者……援疆即将期满,陈学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。
饭后是陈学英不多的休息时间,她打开手机相册不断左右扒拉,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:“这是大山子,现在可壮实了,见我就笑。小雪儿也是漂亮小姑娘了,都学会跳舞了……”
大山子、小雪儿,是策勒县的两个维吾尔族孩子。3年援疆,两个娃娃就像工作组成员们自己的孩子一般,时时牵挂着大家的心。
2020年3月23日,陈学英赴疆投入工作第一日,行囊刚打开,一个急讯突如其来:“有个产妇难产,急需支援。”
这名产妇便是大山子的妈妈阿瓦古丽。
“胎位不正,体型巨大,生不出来,咋办呢?”当地医生早已急出了一头汗水。
“立刻顺转剖,做好输血准备!”专家组换上手术服,当机立断。
但是,剖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。手术室里众人都沉默着埋头工作,空气里充斥着凝重而紧张的味道。
终于,在一阵响亮而清澈的啼哭声中,主刀医生发出最后的结论:“9斤4两,母子平安!”
无独有偶,第二天专家组又接诊了一名当地的维吾尔族产妇,一样的胎位不正,一样的难度极大,经救治,产妇平安生出了一个小姑娘。
“这两个孩子是来迎接我们工作组的啊。”策勒县委常委、副县长,天津对口支援新疆前方指挥部策勒工作组副组长董子忠对陈学英说,“这么有缘,咱们就认个亲戚吧。”
对这些来自远方的亲人,两个维吾尔族家庭欣然接受,还提出,能不能由接生的专家们给两个孩子取小名。这就是“大山子”和“小雪儿”的来由。“巍巍昆仑,高大伟岸,像和田的顶梁柱,而昆仑山上融化的雪水静默无声,却滋养万物,有了大山,有了小雪,就有了这里万物的生长。”陈学英解释说。
从那之后,这两个孩子就成为了工作组的结亲户。难得的休息日里,去看两个娃娃,成为了大家最快乐的休闲时光。
孩子满月或生日,工作组的亲人都会去看他们,给他们庆祝一下。到了家里,他们给孩子做好儿童保健,教两个新妈妈科学的哺乳方法。大家还自发自费给大山子和小雪儿买了很多玩具和书籍。
3年援疆,大家都处成了亲人。去年因为忙,很长一段时间专家组没法去看望两个孩子。不久前,得知专家组在隔壁村义诊,阿瓦古丽开上摩托,装了满满一盒核桃、鸡蛋、红枣,来送给自己的亲人们。
“阿瓦古丽,你是了解我们的,我们有工作纪律,不能收。”
“工作是工作,我们是亲人,给亲人带点自己种的红枣怎么了?你们这么辛苦,得补一补。领导要批评你,你让他找我来。”
工作组研究后拍了板:“不收下,会寒了亲人的心。但纪律不能违反,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份钱以礼物形式还回去,还要注意方式方法,不能伤了亲人的心。”
2021年,陈学英获得和田地区“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”称号。2020年,天津对口支援新疆前方指挥部策勒工作组被评为“自治区‘民族团结一家亲’活动先进集体”。
舍不得离开新疆
第一次援疆期满,陈学英递交了延期申请。
“太多事儿刚到一半,我实在不愿意这时候撒手,耽误了医院的发展速度。”跟家里人说起这个理由,家人全力支持,让她放心工作。
家里人不知道,陈学英刚到新疆,就患上了支气管哮喘。曾经引以为豪的身体,变得爬个三楼就上不来气,不得不开始服药治疗。
陈学英也不知道,爸爸在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时,发生了严重过敏反应,一米八的大个子一度瘦到只有120多斤。
“虽然知道自己在家也改变不了什么,但是能陪着父母,心里会好受一些啊。”陈学英说起这事儿,红了眼眶。
“你在新疆,有更重要的事情。家里又不是离不开你。”父亲反过来宽慰她,“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,你放心工作,我们等你凯旋。”
第二次援疆即将期满,陈学英坦言:“临别在即,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新疆。”
这里有自己一手完善起来的医院和学科,有自己牵挂难舍的大山子和小雪儿,还有经常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的热情同事和老乡。
休息日,有时候去村里义诊,能看到巍峨的昆仑,壮丽的雪山,陈学英就打开视频,给4000多公里外的爸爸妈妈看:“爸妈你们看,这里多美啊!”